严孟达:与一次环保危机擦身而过?

这一回我们可说是与一次环保危机擦身而过,但事件发生时在社会上引发的注意力,反而不如牛车水最近出现的一幅“抽烟的年轻貌美红头巾”壁画所引发的争议。

几日前的早晨,我如常到东海岸公园健行,看到一群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勿洛码头(Bedok Jetty)上钓鱼,有说有笑,似乎完全不知道近日在南部近岸海上发生了漏油事件。

过去一个多星期来,公园内的沙滩上和草地上出现一堆一堆的油污沙袋,从此情此景可想而知,清除海上油污是个大工程。

本月14日下午,荷兰注册的挖泥船VOX MAXIMA撞上停泊在巴西班让码头的新加坡注册加油船MARINE HONOUR,导致加油船的一个燃油舱破裂,约400公吨的低硫燃油随潮汐流扩散至附近海岸,涉事的两艘船目前停泊在西部锚地。

事发之初,污染情况比较严重的地方,包括圣淘沙丹戎海滩和巴拉湾海滩。污染情况较轻的区域,如西乐索海滩和东海岸公园部分沙滩。

海上的漏油事故,若没有及时抢救,将引发一场环境污染的重大危机。尽管这类海上事件在近岸海域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每一次的抢救过程不尽相同。这次政府随即启动危机处理机制,交通部长徐芳达、永续发展与环境部长傅海燕和国家发展部长李智陞日前的联合记者会,让我们想到2019年冠病疫情危机处理模式。有关部长站到前线,通过媒体解答国人心中的疑虑。他们必须及时掌握实际情况,而不能把与公众沟通的工作交给事务官,体现新加坡处理危机的风格。

抢救工程涉及在出事地点铺设3.4公里长的围油栏,防止泄漏的油随浪冲上岸,甚至进入内陆水道。超过700人参与清理油渍的工作,从事故后的抢救时间线来看,承包商的抢救工作效率是否达到官方的要求,也许得经过一番检讨,才能作出正确的评估。若同过去类似的例子比较,也须要考虑不同的潮汐状况。

此次海上漏油事故的处理目前只是告一个段落,接下来的“手尾”颇长。问题在于自然生态难免受到影响,而这些影响不是马上就会显现。李智陞说,丹那美拉潮间带栖息地2010年受漏油影响,监测研究显示,海草和珊瑚礁一年后才见恢复。

政府已经开始跟社区和自然团体、科学界、兽医界、高等教育学府和基层等30个利益相关团体的代表开会,讨论下一阶段如何处理油污对沿海栖息地和海洋生物的影响。

超过1500名公众踊跃报名协助油污管理工作,另有超过2000人表示有兴趣了解最新情况和未来的志愿服务机会。每一次的危机应对,让公众也有参与感,对政府是有好处的,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公众不能完全置身度外。三年冠病疫情期间,民间的合作是我们加速克服危机的有利因素。

海上油污事故是跨边界的,柔佛海域这次也发现浮油。新加坡、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长期以来都有应对油污的安排和程序。三国于1981年成立循环基金委员会(Revolving Fund Committee),以快速应对可能在三方水域或其他水域发生的油污事件;三方也可以对两个海峡的漏油和清理工作提出要求和提供支持。

这一回我们可说是与一次环保危机擦身而过,但事件发生时在社会上引发的关注,反而不如牛车水最近出现的一幅“抽烟的年轻貌美红头巾”壁画所引发的争议。这是因为人们对海洋环保意识不强,没有意识到漏油事件潜伏着更大的环境危机,还是人们对政府的危机处理有信心,人们要参与也有心无力?

新加坡是本区域的海上航运枢纽,大大小小海上事故防不胜防。无论如何,最新的漏油事故给我们的一个教训是,除了检讨海港交通安全的管制之外,我们还必须加强这方面的公众教育,提高人们对海洋环保课题的认识。环保不只是保留陆地原生态、保护野生动物、抢救历史名人坟山等等而已。

圣约翰岛国立海洋研究中心设施总监坦兹博士(Jani Tanzil)指出,这次漏油事件刚好发生在小潮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如果是在大潮期漏油的话,退潮时水位会非常低,海草和珊瑚都暴露在空气中,浮油就会直接污染它们,危害更多的海洋生物和生态系统。” 每年6月是海龟在本地产卵的季节,由于许多海滩受到污染,可能影响海龟上岸待产。专家所担心的情况,也是一种实际污染严重性的指标。

除了海洋生物环境还需一段时间观察之外,新加坡的供水卫生和邻国渔民的生计,原本可能受到影响,庆幸这些严重后果都没有发生,正是抢急救难,七分靠力气,三分靠运气。

作者是《联合早报》特约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