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第二任期会不会如同第一任期般,在“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的旗帜下,挟极端保守主义理念横冲直撞,只有等明年1月20日之后再作理论。但依他自信、果断、?好胜、执着和?情绪化的个性,他和团队在今后四年弄出个升级的“MAGA 2.0”版本来,比如在美中贸易往来中强势脱钩、与西方盟友说掰就掰、在移民问题上让墨西哥等国家更为尴尬,以及执意退出《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等国际协议和组织,逻辑上也谈不上意外。
但“MAGA 2.0”的升级版本会不会问世,以及怎么与世界见面,除了时间能证明外,比较也是一个好办法。
与“1.0”的特朗普比较,从大选结束到现在,特朗普起码表现出若干与“1.0”不太明显的特点。比如极端言行。选后的特朗普肯定世界观不会改变,但言谈举止有所节制,外界都看得到,诸如“24小时内”结束俄乌战争、对中国征收“60%关税”等海口或恫吓,声量小了不少。还有人事布局,到目前为止,尽管看上去快速组建美国史上最强鹰派内阁,但被招至麾下的人选,选择眼光与过程似乎更为慎重,政治忠诚度与理念吻合度被解读为是基本标准。这种对日后执政应该是相对稳定的人事安排,不仅有利于避免“1.0时代”特朗普政府官员在两年多内不是被解雇就是辞职,甚至还多次出现“内阁叛变”情形,也有利于外界在了解、判断美国政府时,少了几分“谁说了算”的疑虑。至于上次他当选后忘其所以的推特(现在改名为X)治国、固执己见和“政治小白”等成色,显然褪色不少。类似在正式就任前,弄出与台湾蔡英文通电话之类的小动作,大概率也不会发生。
所以,相比之下,特朗普多少是有过执政经验或教训总结的;对世界上多数国家而言,已有的预期应该会超过可能到来的震惊或焦虑。在第一任期,特朗普以“极限施压”谋求地缘政治目标的最大化,以寸利必争的商业博弈追求美国优先,以脱钩断链掀起中美贸易、科技摩擦,是导致世界上多数人形成以热衷制造、激化矛盾,升级紧张关系为主要内容的“特朗普预期”的重要原因。
实际上,2016年,特朗普的胜利靠的是打破传统政治规则,以反建制、反精英的民粹口号,吸引大量对现状不满的选民。但在今年,背负一堆法律诉讼和争议,且差一点被子弹送命的特朗普能胜选,主要得益于抓住拜登政府四年执政期间高物价、高通胀和移民失控等问题所引发的不满。这种更加注重拉拢摇摆州,特别是民主党传统支持者的经验总结,谁能断言不会在总结“1.0”经验基础上,在第二任期内出现呢?
所以,领教过“特朗普1.0”的当今世界,并不必然有一个升级版的“特朗普2.0”,出现“特朗普surprise”的可能性也不是绝对没有。surprise这个表达“惊奇、出乎意料和意外惊喜的”词,既很“美国”,也很“特朗普”。
毕竟,秉持极端立场的美国政治家所创造的“surprise”,起码在二战后尼克逊、里根等鹰派总统任内,对苏联、对中国和对世界诸多争端的妥协中一再出现。当年与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席阿拉法特签署推动以巴和平进程的奥斯陆协议的以色列前总理拉宾,一生以与“战场和杀戮”同行闻名的以色列前总理沙龙,都是从狭隘鹰派人物转变为理性政治家的代表,拉宾还直接死于极端分子的枪口下。
事实上,即便在首个任期,特朗普政府不仅没有触发任何新的重大战争,还创下顶着国内建制派冷嘲热讽,从阿富汗撤军、重振北美自由贸易协定、促成《亚伯拉罕协议》的签署,以及与朝鲜领导人会面等记录。
2020年,特朗普还与中国时任副总理刘鹤在白宫签署《第一阶段贸易协议》,要不是接踵而至的冠病疫情,美中贸易的峰回路转也难说不值得期待。在MAGA旗下,特朗普政府当年推进的减税、基建、能源政策,“让制造业回归”、提供更多就业岗位、放松对发展的环保束缚,甚至废除奥巴马时代“跨性别厕所令”等举措,于美国国内政策来说,与其说是孤立主义的幽灵,也可释为并未出圈的选择,不必太多介意。
这就是说,当今天世界在受够任性、报复、流血、战争和种种极端行为带来的折磨后,产生对“特朗普2.0”等极端言行的担忧理所当然。可是往好了去想,否极泰来、矫枉过正应该也是一种思路,出现“特朗普surprise”的可能性,确实不能排除。
我们大可拭目以待。世界其实期盼的是“特朗普surprise”,哪怕一点点。
作者是山西行政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