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沙冲突是对中国在中东外交雄心的一次关键考验。在中国的推动下，伊朗和沙特阿拉伯之间的紧张局势出人意料地得到缓和，以及美国正在以色列和沙特之间进行调解的努力，被视为维护地区稳定的关键因素。最近，中东和国际上一些国家在表面上支持巴勒斯坦事业的同时，也在战略上谋求从中美竞争中获取最大利益，使巴勒斯坦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

10月7日，控制加沙的伊斯兰民兵组织哈马斯在30个小时内对以色列发动协调一致的海陆空袭击，粉碎了不解决巴勒斯坦问题也能在该地区建立新的安全架构的想法。在这方面，中国当前的中东政策陷入了两难境地，它须要在数百名平民遇害所引发的道德谴责，以及维护自己的战略利益之间保持平衡。

中国的平衡术

从历史上看，中国一直支持巴勒斯坦建国，但自1979年以来，其立场已逐渐演变为与以色列建立更平衡的关系，并于2013年启动“一带一路”倡议，积极参与中东事务。随着一带一路的日益深入，以及中国对该地区能源的迫切需求，中国面临着在支持阿拉伯国家的同时，与以色列保持友好关系的挑战。在叙利亚内战和可能引发战争的伊朗与美国对抗中，中国外交官一直主张巴勒斯坦问题绝不能被边缘化。

最近，随着中国推动中东在上海合作组织中发挥更大作用，以及金砖国家（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集团的扩容，北京继续倡导两国方案。然而，加沙暴力事件的激增，促使中国的角色从和平斡旋者转变为此前的谨慎立场。尽管北京有机会充当调停者，促成停火，但中国似乎可能会回归“模糊式平衡”（balanced vagueness）的外交政策方针，两面下注。埃及正努力在和平进程中发挥作用，而土耳其已准备好填补这一空白，其外交部重申致力于促进该地区问题的和平解决。

扮演和平调解者空间更小

自冲突爆发以来，中国呼吁各方保持克制，这是中国不断进行平衡的一个例子。哈马斯在加沙地带附近杀害以色列平民的可怕画面，引发全球的谴责。尽管中国与以色列关系友好，但却没有像美国和欧洲那样强烈谴责哈马斯，导致以色列驻中国大使馆呼吁采取更强硬的立场。有媒体报道，美国参议院多数党领袖舒默访问北京后，中国随后发表了更强硬的声明。

持续的危机是中国计划与该地区接触的主要障碍。今年6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会见了巴勒斯坦总统和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主席阿巴斯，但以色列总理内坦亚胡原定于本月晚些时候对北京进行的国事访问，很可能无法成行。

虽然中国的和平计划是否会产生作用还有待观察，但中国的外交方针正日益受到外部压力的影响，比如外界期望中国对哈马斯作出更强烈的谴责。中国接下来如何行事，或会在习近平和美国总统拜登可能于11月举行的会晤中，变得比较明朗。中国对伊朗的影响力被视为潜在的谈判筹码。

其他国家从中受益

哈马斯打破了以色列军队和情报部门不可战胜的神话，被视为新一轮暴力冲突的首轮赢家，而伊朗和俄罗斯等其他国家也正在收获好处。伊朗最高领导人哈梅内伊宣称，以色列在军事和情报方面遭遇了不可逆转的挫折。与此同时，德黑兰确认在当前冲突中坚定支持巴勒斯坦，同时强烈否认伊朗参与哈马斯最近采取的任何行动。

此外，随着西方努力应对中东的新危机，莫斯科将在入侵乌克兰的混乱局面中得益。美国迅速决定将福特号航母打击群（编按：之后加上艾森豪威尔号航母打击群）部署到地中海东部，再加上欧盟为遣返双重国籍公民、朝圣者和游客而采取的后勤行动，都转移了人们对乌克兰事态发展的关注，这可能对克里姆林宫有利。

在中东，中国在维护该地区积极关系方面的关键作用显而易见。然而，中国是否愿意充当调停者仍旧存疑，尤其是德黑兰正在为哈马斯的胜利而欢欣鼓舞，现在或不太愿意接受北京可能提供的建议。

（作者Alessandro Arduino是伦敦国王学院刘氏中国研究院附属讲师）

原载《联合早报》旗下英文电子杂志“思想中国”（ThinkChina）

黄金顺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