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对台政策出台时间,在“客观上”可能冲击台湾选举政策辩论及造成选情丕变,影响选民投票行为;并沦为蓝绿政党依据自身政治利益,加以诠释、解读、操作之政治工具。
近期台湾执政的民进党高雄市立委赵天麟,惊爆与大陆女子婚外情,宣布退出2024年立委选举。由于赵本身是立法院国防与外交委员会召集委员,引发在野党认为涉及敏感国安疑虑,呼吁立即暂停立委职务并接受调查。中国大陆国台办则回应表示“我们的立场非常的明确,我们不介入台湾地区的选举”,但“人民不希望看到私德有亏的人为自己服务”,再度引发“陆介选”争论。
大陆政府在台湾大选前,祭出一系列对台政策,引发台湾社会不同认知及争辩,究竟大陆是否具主观影响大选动机及结果的用意?然从政策客观效应影响来说,选举议题设定与公共政策辩论本是息息相关。尽管大陆政府宣称从未介入和干涉台湾选举,然政策推介的客观效应,则有激发政策辩论及引导民意的作用。
这排除在台湾选举上公开表明对特定候选人及政党支持之态度,回避“国安五法”反制,而是以“政策引导”诱发总统候选人辩论攻防,刺激及改变选民投票行为;在形式上达成虽不支持特定候选人,但实质上却发挥效果。
然这也可能适得其反,例如2018年国民党在地方选举几乎完胜,但2019年中国大陆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两制台湾方案”,后爆发“香港反送中运动”及制定“港区国安法”,给予民进党“捡到枪”的机会,诉诸“抗中保台路线”及“联美抗中”战略,一再拉升蔡英文极低的支持度及选情,最终有所谓“习近平成为蔡英文超级助选员”之缪说。
若台湾大选后,新当选总统未能有效回应大陆所提政策诉求,两岸关系势必陷入更加恶性循环。尤其是针对目前民调最高的民进党总统候选人赖清德,大陆事先预警无疑是一种“预防性措施”。一旦主张“务实台独”的赖清德胜选,恐引发大陆对台经济贸易制裁。
首先,启动贸易壁垒调查及延长至总统大选投票前一日。大陆商务部决定延后调查针对台湾2509项商品贸易壁垒审查至明年的1月12日,此为台湾大选投票前一天。这时间很明显是有意影响大选,摆明选后要算政治账。延长期限截止日又“恰好”在选前一天,与总统选举及选后两岸关系发展有关。
依据“对外贸易壁垒调查规则”第32条规定:特殊情况下可以延长,但延长期不得超过三个月。无论如何,最迟是在台总统大选投票前一天完成调查。然若延长保持张力及压力,决定继续调查,虽有营造不影响台湾大选节奏,始决定推迟时程的印象,但因未公布结果及制裁措施,反而选民要在选后始得知,政策影响效果似乎就为了等待选举结果。无论如何,已难澄清与影响选举完全无关。
其次,大陆政府推出两岸融合福建示范区先试先行21项措施,以厦门及福州为基地,分别与台湾金门、马祖两岛接轨落实“同等待遇”,金门与马祖成为对台政策战略前沿及统战前线。融合示范区发布适逢台总统大选前夕,势必会被标签化为介入台湾大选,或被视为“一国两制台湾方案的行动案”。
同时,大陆提出加快厦门与金门、福州及马祖融合发展,推进金厦通电、通气、通桥等措施,也获得各党派总统参选人不同程度回应。在通桥方面,民众党柯文哲公开支持建设金厦大桥;国民党侯友宜主张公投决定;独立参选人郭台铭主张兴建;目前声势最高的民进党赖清德并未公开表态。显然这样的两岸融合主张,势必引发蓝白与绿政党分歧;及金门离岛政府、民众与民进党中央政策冲突。
最后,宣称中止一部分或全部海峡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ECFA)运作。9月22日大陆国台办主任宋涛,首度针对“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表态,宣称“支持主管机关研究中止ECFA”,重申一切全因“坚决反对台独与外部势力干涉”。从国台办发言人朱凤莲到主任宋涛,无数次重复强调,层级越来越高。故可推论,一旦主张“务实台独”的赖清德胜选,选后ECFA运作将可能成为“里外不剩的全面清空”。
总统大选前,大陆对台政策出台时间,在“客观上”可能冲击台湾选举政策辩论及造成选情丕变,影响选民投票行为;并沦为蓝绿政党依据自身政治利益,加以诠释、解读、操作之政治工具。然若台湾对大陆的对台政策之理解,陷入“唯选举论”政策思维,反将失去对两岸政策本质与结构之理性认识;更凸显缺乏处理两岸问题的自信及能力。
大陆曾一再宣称从未介入台湾选举,若现在公布贸易壁垒调查结果,决定对台实施贸易制裁,恐怕调查结果对政治选举有所影响,但也可能适得其反,导致民进党更祭出“抗中保台”路线。然这却可以提供台湾各候选人政策辩论机会,厘清两岸政策选择利弊得失,反而有利于将选民拉回政治现实感中。
但有关贸易壁垒调查及宣布中止ECFA一部分或全部运作,在公布时间选择上适值选举期间,如此便会对选后两岸关系保持影响张力,故贸易壁垒调查或中止ECFA运作,更多可能是为政治账而非完全为经济账。若选举结果是蓝白获胜,而无贸易壁垒制裁措施及仍继续维持ECFA运作;或绿获胜却招来贸易壁垒等经济制裁,此恰恰印证大陆启动贸易壁垒及宣称中止ECFA之政治动机。
作者是佛光大学公共事务学系副教授兼澄正书院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