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埈荣:朝鲜半岛的复合危机时代

朝鲜可能在11月美国大选之前,为了强化日后制定新协商的杠杆,继续挑衅行为。但朝鲜应该明白,这种企图是对世界和平的直接威胁,那只不过是为维持本国体制而牺牲一切的世袭独裁国家属性的自相矛盾而已;赶快回到谈判桌,会是朝鲜最起码的生路。

2023年的世界在政治、军事、理念上,还围绕着经济安全问题发生矛盾,经历尖锐对立的复合危机局面。美中战略竞争持续深化,俄乌战争持续三年找不到出口,朝鲜不顾一切一直挑衅,还试图趁机与俄罗斯建立实际上的军事同盟关系,致力于构筑韩美日对朝中俄的新冷战格局,以色列与哈马斯之间的冲突,正引发中东地区的紧张。还没脱离冠病后遗症的世界各国在此过程当中,暴露出了本国中心主义和极端保护主义色彩。

在此种极度不确定的情况下,被称为史上最大选举年的2024年开始了。据国际选举制度基金会(IFES)透露,今年有76个国家、超过世界人口一半的42亿选民参加多种选举。从1月13日被称为“美中代理战”的台湾选举开始,3月举行普京有望再次执政的俄罗斯大选,6月有极右势力有望跃进的欧洲议会选举,9月的日本自民党总裁选举,到11月在美国举行拜登对特朗普的回击战,今年全球会沉溺在选举的漩涡当中。

美国参与乌克兰和中东等两条战线的情况,能否持续到美国大选之前,尤其备受关注。另外,去年在亚太经合组织(APEC)峰会上,拜登与习近平举行高峰会谈,就“防止矛盾升级冲突”达成协议,出现进入管理局面征兆的中美关系将如何发展,也对国际局势产生巨大影响。特别是同国际供应链和区域安全紧密相连的韩国,对所有选举结果都须要提高警惕。因为中美关系的未来走向,与威胁朝鲜半岛稳定的朝鲜持续挑衅,有着密切关系。

今年的朝鲜半岛蒙上一层阴影。朝鲜的金正恩在去年12月底举行的朝鲜劳动党全体会议上,重新定位南北关系。按他的说法,韩朝不再是同族关系、同质关系,而是敌对的两个国家关系、处于战争中的两个交战国关系。他宣布无法实现联邦制统一,反而强调在非常时期,要动员包括核力量在内的所有物理手段和力量,为摆平韩国全领土继续加紧进行大事变准备。这就是不需要对话,提出通过先发制人使用核武,由朝鲜主导的武力统一论。

特别是,此次劳动党全体会议强调,将构筑持续增加核武器生产的基础,并在今年毫无差错地执行核武器生产计划,以及追加发射三颗侦察卫星。金正恩并宣称将加剧朝鲜半岛军事紧张的责任,归咎于“美国及其追随势力”。他主张韩国完全变成美国的前方军事基地和核兵厂,并强烈谴责美军战略资产在朝鲜半岛部署和韩美日联合军演。他阐明了要一决雌雄的对美、对韩战略路线,威胁说朝鲜半岛的“战争”正在走向实现。

金正恩政权此时阐明对韩武力统一路线的原因,或许是因为韩朝体制竞争激烈化和确保朝鲜拥核国地位的现实需要。另外,为了得到拥核国认可,平壤采取了加剧朝鲜半岛军事紧张的战略,企图获得美韩的让步。再加上联合国安理会的对朝制裁、新型冠状病毒国境封锁、自然灾害等,粮食困难和经济危机加剧的情况下,朝鲜需要平息内部的不满。此外,朝鲜为了杜绝人民对韩国的憧憬和追随,更强调利用军事手段的对韩工作。

事实上,朝鲜早在前年劳动党中央委员会第八届第六次全体会议上,就宣布“大量生产战术核武器”“将核弹保有量呈几何级数增长”,并阐明发生紧急情况时可以用核武器先发制人。去年3月,朝鲜已公开了小型化、轻量化的战术核弹头火山-31型,仅去年就先后三次发射固体燃料洲际弹道导弹(ICBM)火星-18型。去年则成功发射了被称为核武之眼的侦察卫星。朝鲜放弃对话,选择了强硬路线。

韩朝之间虽然有2018年签订的《9月平壤共同宣言》,但朝鲜在去年两次发射侦察卫星失败后,在俄罗斯的帮助下,于去年11月21日成功发射了第三颗侦察卫星。作为回应,韩国政府停止落实919南北军事协议的设定禁飞区条款第1条第3项。对此表示反对的朝鲜就宣布全面废除、对11所最前方监视哨所进行复原等,以行动表现废除宣言。就像提及为平定韩国全领土的大事变一样,朝鲜的挑衅在军事上变得粗暴,有可能演变成军事冲突。

当然,韩国也对此准备彻底的应对。总统尹锡悦在2024年新年献词中说,到今年上半年为止,将完成增强的韩美延伸威慑体制,从根本上封锁朝核及导弹威胁。他强调,韩国不是依靠对方的善意,而是依靠力量构建真正的、永久的和平。韩国目前已具备三轴抑制体系,这是指发生紧急情况时先发制人,打击朝核和导弹的一轴杀伤链、探测和拦截发射导弹的两轴韩国型导弹防御系统(KAMD)、惩罚朝鲜指挥部和主要设施的三轴大规模惩罚报复(KMPR)等。

事实上,受到联合国安理会制裁的朝鲜,一直表示将继续进行“裁决议案”禁止的挑衅行为,是正面无视联合国和国际社会。加上在中国和俄罗斯继续行使安理会否决权,对朝制裁未能取得效果的情况下,朝鲜盲目研发核和导弹给朝鲜居民带来的痛苦和困难,将南北关系破裂和朝鲜半岛局势恶化的责任推给韩国等,简直是贼喊捉贼。

目前看来,朝鲜可能在11月美国大选之前,为了强化日后制定新协商的杠杆,继续挑衅行为。但朝鲜应该明白,这种企图是对世界和平的直接威胁,那只不过是为维持本国体制而牺牲一切的世袭独裁国家属性的自相矛盾而已;赶快回到谈判桌,会是朝鲜最起码的生路。

作者是韩国外国语大学敎授

东北亚未来协力论坛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