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总统尹锡悦因颁布罕见戒严令而面临弹劾威胁,政治前途蒙上更深阴影。受访学者认为,尹锡悦发布戒严令是“韩国民主的倒退”,他的总统大位可能不保,即使挺过弹劾,威望也将大打折扣。
韩国六个在野党星期三(12月4日)联合发起弹劾尹锡悦的动议,并在当天下午提交国会。动议须要获得国会三分之二多数议员的支持才能通过。国会目前由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下称民主党)控制,它与其他一些政党在国会300议席中共占据192席,距200席的门槛仅八票之遥。尹锡悦所属的国民力量党在国会则占108席。
动议若在周五(6日)表决通过,尹锡悦将被暂停职务,总理韩悳洙将暂代总统职权。宪法法院须在180天内对弹劾动议作出最终裁定,这须要由九名法官中的六人投票,以决定通过或否决动议。
然而,法院现在仅有六名法官在任,三个职位仍空缺。法院放弃由七名法官审理动议的要求,但不清楚会否在不足九名法官的情况下审理动议。
摆在尹锡悦面前的道路无非三条:辞职、被弹劾下台或挺过弹劾,继续担任总统。如果尹锡悦遭弹劾罢免,韩国将在60天内选出新总统。
韩国史上首位遭弹劾罢免的总统是朴槿惠,她在2017年因滥权、泄密等多项指控而被弹劾下台并入狱服刑。在她之前,卢武铉曾在2004年3月遭国会通过弹劾动议,但宪法法院后来驳回弹劾案。
新加坡国立大学政治系副教授庄嘉颖接受《联合早报》询问时说,他认为尹锡悦可能会被弹劾,并且承担法律责任,但韩国朝野各党之间可能在弹劾程序中展开谈判,或许会进行一些利益交换。
尹锡悦周二晚上毫无预兆发布戒严令,也没有事先在党内征得共识。一些国民力量党员随后在国会中加入反对党队伍,投票决定撤销戒严。闹剧在几小时内仓促收场,但足以折射韩国政情的动荡和分裂。
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首席研究员蓝平儿受访时说,韩国政治相当极化,国民力量党能否团结应对弹劾动议,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如果尹锡悦一方无人倒戈,反对派就无法掌握三分之二多数,政治僵局仍将存在,这是其中一种可能。”
“另一种可能是执政党的一些议员加入反对党,确保(反对派占)三分之二多数。一旦弹劾成功,根据宪法,尹锡悦就要下台。”
彭博社分析,假如弹劾尹锡悦成功,民主党党魁李在明、国民力量党党魁韩东勋,以及偏左翼的祖国革新党党魁曹国,有望成为新总统的热门人选。
即使尹锡悦挺过弹劾,恐怕也要沦为“跛脚鸭”。庄嘉颖解释,尹锡悦颁布戒严令的做法不仅让韩国民主开倒车,也招致民众不满,他的威望势必大打折扣。“他要推动任何政策或立法,会相当困难。”
多重压力叠加促使尹锡悦做出玩火举动
尹锡悦执政不过两年半,支持率已日益低迷,不仅预算案多次遭到在野党反对,夫人金建希也因收受名牌包和操纵股价等指控受到调查。今年4月的国会选举,国民力量党没能取得多数议席,外界普遍认为,这是针对尹的一场公投。分析认为,多重压力叠加,最终促使尹锡悦做出宣布戒严的玩火举动。
蓝平儿说:“在下一次大选中,如果中左翼民主党……胜选,而保守派(国民力量党)落选,我一点也不会感到惊讶。”
戒严风波震惊韩国社会,同时引起国际各方高度关注。蓝平儿说,这场混乱可能损害韩国近几十年来逐步建立的软实力,并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庄嘉颖则认为,韩国民众在戒严事件中为了维护民主价值,愿意挺身而出,这说明韩国人“很确定他们自己要走的政治方向”,这次风波对韩国形象的损害其实不大,“甚至有一些加分的部分”。
韩国政局风云变幻,牵动外界对首尔外交动向的担忧,但受访学者一致研判,即使韩国政权更替,主要的外交方针并不会产生根本性的变革,包括延续美韩同盟,以及深化与东南亚的合作。
不过,蓝平儿指出,韩国左派政党因一系列历史遗留问题而对日本持批评态度,如果左翼当政,可能不会像尹政府那样与日本走近,同时可能计划重启在尹执政期间停滞的韩朝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