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找不到工作,老的退不下来,真是一生都不合时宜的人呐。”
有关审议中国延迟法定退休年龄进入全国人大议程的消息星期二(9月10日)经媒体报道后,迅即在中国社媒上引发舆论热议,有网民如是感叹。
延迟法定退休年龄看似箭在弦上,中国老中青群体都心烦。
青年失业率高企,当下已有成堆“烂尾娃”。年轻人担心中高龄人继续霸占工作岗位,日后更难找工作。中国养老金体系正在承压,人口老龄化将导致养老金缺口逐渐扩大。中高龄人士担心等到他们退休时,会领不到养老金。
中国学者则指出,中国在1950年代确定法定退休年龄制度后,一直没有大调整,与当今高龄化的人口结构和社会经济发展脱节。中国现行法定退休年龄为男职工60岁、女干部55岁、女工人50岁。
中国近年来接连拉响人口危机警报。2020年总和生育率跌破警戒线1.5,仅为1.3,甚至还低于高龄少子化的日本。2022年,首次出现近61年来人口负增长。2023年,中国多年顶着全球人口第一大国的头衔,让印度给拿走。
中国庞大的人口资源长期推动国内经济运行,人口萎缩和老龄化不仅将打击经济增长,很可能也将冲击未来地缘政治版图。知名人口学者易富贤分析称,今后能挑战美国的是青年印度,而不是老年中国。
经济发展是最好的避孕药,这句话生动描述世界陷入后工业时代人口困境,当下也适用于中国。从2016年开始松绑生育政策,允许生二胎,之后再放宽至三胎,再到延迟退休年龄,中国政府着眼点都是人口问题。
在其他国家经常使出的一招——引入外来移民政策,效果最直接、现成,但在中国鲜少获讨论。
美国得克萨斯农工大学教授波斯顿(Dudley Poston)今年8月在学术网站《对话》上再发文称,惟大规模引入外国移民,才能真正解决中国的人口问题。如果不落实积极的移民政策,到下个世纪初中国的人口将只有现在的一半,可能成为世界上老龄化最严重的国家之一。
波斯顿认为,尽管中国政府计划在未来五年逐步提高法定退休年龄以缓解养老金压力,但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中国人口问题。
他引用联合国数据指出,到了2100年,中国将有超过一半的人口年龄超过60岁,这将给劳动力市场和经济带来巨压。劳动力的减少以及赡养人口的增加,将使中国面临严重的社会和经济挑战。
知名公众号“牛弹琴”2020年曾发文称,联合国2017年估计,即使加上港澳台居民移入中国大陆的数据,从人口绝对值来讲,中国是世界上国际移民占总人口比重世界最低的国家,仅约0.07%,甚至低于朝鲜。
美国、德国和澳大利亚等传统移民国家的比例分别为15%、19%和30%。即便是移民政策趋保守的日本和韩国,外国人占比都高于中国,日本约为2%,韩国约为3%。
中国的外国居民占比为何那么低 ?有西方媒体发文称,这与中国保安全、护稳定、促发展的移民管理政策目标相关。
中国有56个民族,汉族占九成以上绝大多数。在民族和文化相对单一的环境中,外来群体所带来的问题很容易被刻意放大。例如,2020年疫情期间,广州加强监察当地外籍人士,就引发非洲数国政府公开表示不满,即便广州官方当时称,对中国公民和外国人一视同仁。
中文非国际通用语言,语言障碍加上中国本身拥有大量农民工可从事劳力活,相信也都是外国人,不管高端或低端,较少移居中国的因素。
最主要还是,中国对移民类签证设置高门槛,只有高端人才和大额投资者能便捷地获得中国绿卡。中国绿卡也因此被称为“全球最难办的绿卡”。据中国媒体报道,相关统计数据显示,从2004年至2018年,中国平均每年只发出500多张绿卡,而美国一年发出的绿卡数量就有100万张。
中国在2018年成立国家移民管理局,司法部在两年后抛出外国人永久居留管理条例公开征求意见,结果引发争议,评论区一度关闭。
好些中国网民不满外国人取得居留权的门槛过低,也担忧外国人永居中国后与在地居民争夺资源等。时任《环球时报》总编辑胡锡进总结道:“中国不是个移民国家,也没有成为移民国家的大的必要”。
如果延迟退休年龄之后,人口危机的定时炸弹还拆不掉,中国会否像许多发达国家那样,走上引进外来移民的路径?
中国历史学者葛承雍曾总结出唐朝世界性的十个标志,不仅包括允许外国人入境居住,甚至还允许外族参政做官。
放置于现代,当外国人特别是高端人才都主动争相拥抱中国、想要移民中国时,那距离中国式现代化的实践估计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