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铭:阅读与终身学习的重要性

笔者原籍马来西亚,是归化的新加坡公民,属立国一代。早年在马来西亚接受12年的中小学华文教育。记得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级任老师在课室的前面放置了一个书橱,让全班约30来名同学都各贡献一本书,放在书橱里,大家轮流借阅。上了小六,那位级任老师也是如此泡制。这培养了我们的阅读兴趣。

上中学的第一年,学校发给我们一张书单,建议我们在初中和高中六年内必须阅读的24本中外名著书籍。其中四本中国小说——《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和《红楼梦》,依其深浅度,安排在不同的年级,规定必须写一篇读后感,交给华文老师批改。外国著作依稀记得其中两本是《安娜·卡列尼娜》和《基督山恩仇记》。后来也看了当时风靡一时、巴金的长篇小说《激流三部曲:家、春、秋》等。

在那个物质匮乏、没手机和电脑、电话和电视尚不普及的年代,假期里唯一的消遣就是收听广播和阅读。我父亲的管教比较严格,晚上是温习时间,做完功课可以阅读。晚上约9时许,当家里“大光灯”的煤油耗尽熄灭之后,若想继续阅读,就只能点煤油灯“挑灯夜战”。

我家附近是一间熏树胶的工厂(把生树胶熏成熟树胶的加工厂,又叫“烟房”),工厂附近有间办公室,有订阅《南洋商报》,每天下午放学回家,帮母亲做一些工厂散工的“计件”工作后,我通常就在那办公室里阅读报纸,最喜欢看的是副刊的各类小品文,尤其是连载的武侠小说。偶尔金庸的小说断稿一两天,就好像失去了什么,好怅惘。我的阅读习惯就是在那个时代培养起来。那是一个“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年代。

高中毕业后我到台湾接受大学教育,念的是化学工程。在那个年代,工学院的学生总觉得工程是理工科,面对好多的定理、方程式、数学、化学、物理理论的实际应用,还有好多的实验要去完成。这些都是理性的知识,因此有些同学在参加课外活动时,往往选择哲学研究、话剧社、绘画、摄影、舞蹈等这类感性活动,寻求感性知识不足的心理上的平衡。

当时台湾一两家出版社,翻译不少外国作品,哲学、文学、心理学、社会学、心理和精神分析等。我即是在那样一个环境里,接触到西方的知识,如《罗素的回忆录》、尼采的《上帝之死》、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弗洛姆的《爱的艺术》等。在每年漫长的寒暑假,唯一的乐趣就是阅读,那种阅读能力是惊人的,有如海绵吸水般,印证了一位大学教授所说,青少年是人生学习旅程中,对知识的理解和吸收最旺盛的高峰时代。

1975年我来到新加坡谋生,在工厂做事,工余之暇仍然到书店里寻找偏好的书籍阅读。2000年,转换人生职业跑道到私立学院教书,由于工作所需,阅读的都是和企业管理有关的书籍。

以上描述,是个人阅读习惯养成的心路历程和个案。这让我明白一件事,阅读和一个人成长的家庭环境、学校环境、学校图书馆的藏书、社会国家出版事业是否蓬勃发展,还有报纸的可获性和素质等,都有密切关系。阅读对一个国家和国民整体的素质,社会文化和精神文明层次的提升和发展,有着关键影响。君不见,新加坡全岛各社区的图书馆林立,并非偶然。这也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一个国家的竞争力。

前年到综合诊疗所领取身体检查报告时,诊疗所安排我见一位关怀协调员。协调员看着她面前的电脑屏幕,然后向我询问一系列设计好的问题,如:最近有没有感觉身体那里不适、跌倒、疼痛、动过手术之类的问题。最后,她问了三个问题,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三个问题依次是(假如我没记错)一、你是否独居,若不是,和谁一起住?二、每周你是否有最少一次,在外头和朋友吃饭喝茶聊天;三、是否有一件事,是你一直想做,当做了又不感觉到累,并且一直想做下去。据个人的理解,这是在发现一个年长者是否会患上老人失智症等疾病倾向的提问。这也说明,卫生部和有关官方的用心良苦。

李显龙总理在去年国庆群众大会的演讲,提及新加坡将在2026年进入超老龄化社会,即每五个新加坡人之中,有一个人超过65岁。人口老龄化已不是一个新鲜课题,对国家整体生产力的影响,公共财务的负担,对医生、护士和医疗保健人员,医疗设施的依赖,都是沉重的压力。

笔者在进入60岁的时候,读了好几本和老龄化有关的书籍,总算明白一个道理。年长者若能在更早的时刻,了解老龄化的问题,做到在身心健康、经济独立、思想和生活都能独立自主,对自己和社会国家,都是一种贡献。因此,年轻时即懂得理财、身心健康等的重要,才能安享晚年!

阅读,可以增进知识,保持和最先进的思想接触而不至于脱节,尚可维持脑筋的灵活,培养独立思考,增进辨别真假是非的能力,不容易被网络各类资讯误导而受骗。新加坡早已进入学习型的社会,终身学习是大势所趋。阅读,是落实终身学习的一个成本不昂贵的管道。终身学习,何乐不为?

作者是本地私立学院兼职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