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孟达:特朗普有三只耳朵

过去几次的美国总统选举,外国干预都成为课题。这次特朗普在敏感时刻光明正大地接待外国领导人,算不算是企图邀请外来势力发挥政治影响力?

战国时代四君子中的赵国平原君手下门客数千,其中一位著名的诡辩专家公孙龙,擅长黑白讲,歪理谬论都可以说得头头是道,争辩者往往落荒而逃。平原君为手下有这样一个奇才感到骄傲。

赵国隔壁鲁国一位小伙子仰慕平原君,前往邯郸求见,平原君却叫他先跟公孙龙进行一场辩论再说。这小子来头不小,名孔穿,是孔子的七世孙子。他接受了挑战,公孙龙给他抛出了一道奇怪命题“奴婢都长有三只耳朵”,把邪理说成了真理,孔穿以现实常理反驳,最后却被辩得哑口无言,只好认输。平原君之后见他时很得意地问他觉得怎么样,孔穿说,能把女婢说成三只耳朵真不容易,这样的人的确罕见;但是女婢不就跟常人一样只有两只耳朵,这是事实,很容易就说清楚,你要相信事实吗?平原君听了也无言以对。

《资治通鉴》记载这件事时,并未详细说明“女婢三只耳朵”这场辩论的详细内容,但本文作者大胆想象,女婢的第三只耳朵是用来听主子的话和偷听主子的话,公孙龙的歪理似乎也有点道理,否则也成不了诸子百家中名家的代表人物。

今天78岁美国前总统特朗普越看越像古代的公孙龙,在第一回合总统选举辩论中,他以巧言歪理,强势压倒说话支支吾吾,老态龙钟的82岁总统拜登。事后不少专家、媒体人都点出特朗普论点中的许多不符合事实之处,民主党人也认为拜登的确是老了,“尚能饭否”?拜登的老迈形象成了这场辩论的焦点话题,分散了人们对特朗普一贯特离谱作风的注意力。

特朗普“胜”了这场总统选举辩论,也许得归功于麦克风的轮流静音规则,他不像以往一样抢断对手的发言,而是耐着性子,凸显拜登已经口齿不灵,反应迟钝的弱点。

7月13日,胜券在握的特朗普在宾夕法尼亚州的造势竞选集会上遭遇枪击,仅右耳像被乒乓“擦边球”擦过,只是流了一点血,保住了命。他的尊耳也还稳稳妥妥地挂着,全球人目睹皆啧啧称奇。虽然枪手当场被击毙,美国特勤局仍成了众矢之的,局长切特尔近10天后才为这数十年来最严重失误辞职谢罪。

特朗普的大难不死,民调飙升,美国社交媒体也引发了一些引人遐思的阴谋论。那颗子弹成了美国右翼民粹势力乘势攻击民主党的炮弹,民主党人则一面谴责政治暴力,一面说特朗普成了他自己鼓吹的政治暴力的受害者。美国选民的记忆力短暂,他们似乎忘了2021年1月6日国会山暴乱事件的幕后黑手是谁。

特朗普现在已经摆出下任美国总统的架势,在佛罗里达州海湖庄园接待匈牙利总理欧尔班,两人做了一番四“耳”会谈。欧尔班本月较早前会晤了俄罗斯总统普京,他为普京传达耳边悄悄话自不在话下。特朗普经常夸赞普京,不愿直接批评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乌克兰的盟友因此担心特朗普若执政,将逼迫乌克兰接受局部战败,割地求和。

特朗普也在其社交平台“真实社群”上发帖称,他7月19日与泽连斯基进行了“非常好的通话”。他说:“(如胜选)作为美国下一任总统,我将为世界带来和平,结束这场夺走许多人生命、摧毁无数无辜家庭的战争。”

见选举形势告急,拜登知难而退,民主党临阵换将,59岁副总统哈里斯成为候选人,为总统选举增加了变数。许多欧洲国家都寄望这个具有非洲和印度裔血统的才女能够获胜,同时悄悄寻求与美国共和党人培养关系,以应对另一个特朗普政府的可能到来。

捷克外长利帕夫斯基说出欧洲盟友的心底话:“我们不能一厢情愿地认为,某个候选人比另一人更好。”

过去几次的美国总统选举,外国干预都成为课题。这次特朗普在敏感时刻光明正大地接待外国领导人,算不算是企图邀请外来势力发挥政治影响力?

新加坡近几年加紧严防民间组织、政党受到外国势力的渗透,或试图影响选举。正在美国选举期间上演的类似事件,若发生在新加坡,显然是犯了大忌。内政部7月11日发文告宣布,政府有意援引《防止外来干预(对应措施)法令》相关条文,把全国职工总会列为“具政治影响力”的机构,此举别有深意。

美国是超级大国,它有一套政党游戏。发生在网络平台的信息战、实际的明争暗斗,关乎世界和平未来,全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关注。说特朗普将重新回到白宫,半年前还没有多少人相信。特朗普的第三只耳朵,让他躲过子弹,还可能帮他赢得第二座龙椅。今天别说不相信了。

(作者是《联合早报》特约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