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阻止俄罗斯和中国利用美国设备来加强国防实力，美国政府制定了严格的规定，但在执行上却漏洞百出。于是我们看到，美国制造的设备还是源源不绝地出现在俄罗斯的导弹工厂和华为的供应链中。在欧洲的战争依旧持续，以及中国不停威胁邻国的情况下，目前的做法是远远不够的。
美国及其盟友生产精密金属加工和半导体制造所需的顶级设备。随着国际紧张局势的加剧，美国及其盟友努力禁止对手利用这些设备制造破坏美国军事优势的武器，这是正确的做法。2022年10月，美国对销售和维护14纳米以下芯片制造设备的美国公司实施了限制，这些设备涵盖了建造超级计算机和训练前沿人工智能模型所需的芯片，旨在防范中国获得用于训练军事用途人工智能系统的芯片技术。2022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时，美国及其盟国收紧了对俄尖端机床的销售，以防止它们被用于军事目的。
但纸面上的严格规定并没能阻止俄罗斯和中国的企业采购美国制造的机械设备。行业分析人士认为，中国芯片制造商已成功地将进口的设备用于生产更先进的芯片。在俄罗斯的国防企业中，发现了大量西方和日本的金属加工设备，这些工厂大量生产用于攻打乌克兰城市的武器装备。
这些西方企业指出，它们的设备在合法地出售给一个客户后，在它们并不知情的情况下，相关设备被转卖给俄罗斯或中国的国防企业。这些企业声称，一旦机器到了客户手里，它们便无法控制其使用情况。
目前，美国商务部试图通过实地访问的方式来实施出口管制，看看它们是否存在违反相关规定的情况。然而，美中在2004年签署的一项协议只允许两名美国出口管制官员在中国工作。这两名官员平均每年进行55次实地访问，核实量约占所有许可证的1%。即使是他们得以前往查看的设施，从提出申请到获得批准也有100多天的时间，这使得相关企业有足够的时间来做手脚。大多数美国盟友的核查制度效果甚至更差，这就是为什么今天运抵俄罗斯的受限设备中，有很大比例是通过它们转移的。
我们不能指望狐狸看守鸡舍，哪怕是在美国注册的狐狸也不行。我们相信，一些西方公司可能并不愿意对客户有过多了解，以便他们睁只眼闭只眼。此外，企业还面临着保证客户数据机密性的商业动机。正因为如此，自我监管一直难以奏效。
那么，西方要如何强化规定的执行层面呢？应该强制要求制造受控设备的企业在产品中安装防篡改的定位装置。苹果AirTag的价格不到30美元。这些生产价值数百万美元的设备的厂商肯定能找到一种经济有效的方式，将政府批准的定位功能整合到它们的军民两用设备中，并向商务部提供实时验证。理想情况下，如果被禁止的设备被转移到俄罗斯或被禁止的中国工厂，设备将自动停止运行。至少，调查人员要能够获得设备所在位置的跟踪记录。
光靠定位功能还不够。最高级的生产设备对软件的依赖程度不亚于对精密钻头的依赖。用于制造飞机和火炮的金属加工设备拥有复杂的计算机控制系统。从技术上讲，这不仅可以获悉设备所在的位置，还可以知道它们的用途。
美国需要日本和德国等关键的制造业盟友形成统一战线。毕竟，有新闻报道称，在中国的一个核研究设施中出现了日本制造的设备。拜登政府应该与欧洲和亚洲的主要盟友一起，推动这些更严格的监管措施的国际化。
对公司提出更多要求并非没有先例。美国财政部曾对银行业处以数十亿美元的罚款，因为它们向恐怖组织和贩毒集团转移资金提供了便利。面对巨额罚款，银行在合规运营方面进行了可观的投入。作为第一道防线，如今一些银行不允许在其网站上使用VPN，这样它们就可以对请求进行定位，并阻止在受制裁国家/地区的交易。要求西方的设备制造商实施类似的控制措施，也并非难事。
在冷战期间，西方对金属加工设备实施了广泛的管制措施，以防它们被用于苏联的军事目的。今天加强对待机械出口管制的重视是有效限制对手军事实力的最具成本效益的方法之一。面对复仇主义的俄罗斯和敌对的中国，我们需要再次使用这些手段，否则我们的设备将继续被用来建设他们的军队。
Chris Miller是《芯片战争》(Chip War)一书的作者，也是塔夫茨大学弗莱彻学院副教授、美国企业研究所非常驻高级研究员。Jordan Schneider是“中国对话”(ChinaTalk)的创始人，这是一个有关科技政策和美中关系的播客和新闻电邮。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