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孟达:2024年的期待

新加坡不过是一个蕞尔小国,领导层的换班,又为何会引起世界各地密切关注呢?

美国总统拜登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去年11月在旧金山的及时会晤,两国领导人在元旦日又互相祝贺美中建交45周年,给美中的激烈竞争,略微降温,也给2024年带来一丝和平的希望。

另一方面,俄乌战争未有消停迹象,以色列与哈马斯的冲突加剧,跟新加坡和世界多个城市的群众热烈迎接新年的镜头,成为强烈对比。

对日本人而言,天灾加人祸,日本开年的不幸实属罕见。元旦日一场7.6级大地震惊魂未定,第二天东京羽田机场又发生一架日航客机降陆后,与一架海上保安厅运输机撞击事故,造成数人死亡。

外部局势的发展预示着新加坡今年可能面对更多变数,战战兢兢,患得患失,也许是不少人的心情写照。

2023年的疫后复苏节奏差点被新一波疫情打乱,新加坡人出国度假的兴致却未减,旅游业界迎来了高峰。近日为了预订来临的除夕团圆饭桌席,才发现行动太慢,不少餐馆早已接满订单。旅游界与饮食界的表现一向是一个经济指标。

在物价高涨声中,新加坡人所获得的信息喜忧参半。2023年经济增长为1.2%,我们避过一劫,经济衰退是虚惊一场。贸工部预估2024年的国内生产总值可取得1%至3%增长,李显龙总理在新年献词中说,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外部局势是否稳定。这是谨慎的乐观。

外部局势非新加坡人所能掌控,新加坡的忧虑也是本区域国家的忧虑,东南亚国家纷纷以免签证策略吸引中国游客,中国也给多个国家免签,提振入境游。旅游业在国际安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蓄势待发,除了给各国带来经济效益之外,民间的相互往来成了国际关系的润滑剂。

在纷纷扰扰的国际局势恶化中,新加坡人所关注的主要还是国内问题,消费税从8%上调到9%,许多物价也应声而涨。“定心与援助配套”成为国人对政府的常年期待,新一年的财政预算案也将围绕着通货膨胀课题。

今年人民的期望值可能又有所提高,因为民间隐约听到大选的脉搏跳动。但是,政府不是等到大选年才来努力表现,政绩是长年的累积。新加坡人评价政府也不只是看当届的表现,甚至还将之与往届政府相比。

今年我们将看到的一件历史性大事——李显龙总理的卸任,副总理兼财政部长黄循财的接棒,这个领导交接受到各界及世界各地密切关注。李总理呼吁国人上下一心支持黄循财和第四代领导团队,“让新加坡继续保持繁荣与独特”。

新加坡不过是一个蕞尔小国,领导层的换班,又为何会引起世界各地密切关注呢?

自建国以来,新加坡奉行民主体制,政府由人民投票选出,但长期一党独大,从未改朝换代,成为民主国家中的特异例子,在以传播民主价值观为己任的美国眼中,新加坡甚至不是一个合格的“民主国家”。所以,过去几年美国主办的世界民主国家大会,新加坡都没有收到邀请,意在不言中。

说新加坡领导层的换班受到国际的关注,并没有夸张。新加坡选民对新一代支持程度的高低,可能引来多方的解读。若是第四代领导层无法获得强有力的委托,可归咎于前任政府的政策、新领导层的威望不足,或被视为民心思变,不想“独沽一味”……

无论是什么版本的负面解读,对接班人的公信力都是一种打击。李显龙说新加坡的独特在于“机遇处处、公平包容、具有竞争力,以及坚韧团结”。若缺乏国人的高度信任,政府何以致之。

政府是人民选出来的,人民对政府自然有所期待,期待政府消除一切不公平现象,让每个人都活得有尊严。不同教育背景的起薪差距的不断扩大,已引起更大的关注,教育部长陈振声接受《联合早报》专访时,针对工艺教育学院毕业生与理工学院和大学毕业生的起薪差距,表示政府将加大力度帮助工教院毕业生,包括减轻他们进修专业文凭的费用,以及在进修后为他们填补公积金户头。这是政府从政策层面协助缩小不同教育背景者的起薪差距,但毕业后在事业发展道路上,个人努力才是决定长远命运的关键。

根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2016年公布的国际成人能力评估(迄今最新),新加坡人在识字和数学能力方面,整体水平比不上经合组织国家的平均水平。这意味新加坡人的竞争能力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在校的成绩表现并不能代表一切。

维护国家的长治久安,没有一种体制可以提供万灵药。人民遇到难关,希望政府给定心丸;同样的,人民的信任,是政府需要的定心丸。政府与人民互有期待,上下的互信,是一种长期磨合的过程。

(作者是《联合早报》特约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