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再次当选美国总统的可能性增加了。民意调查显示，美国选民更青睐特朗普。《纽约时报》3月2日最新民调显示，在全国登记选民调查中，特朗普支持率为48%，拜登为43%。那么，特朗普何许人也？基督教民族主义是剖析特朗普意识形态极为关键的视角。

基督教民族主义（Christian nationalism）认为美国是个由基督教信仰定义的国家，政府应该采取积极的措施来保持这样的状态。基督教民族主义者普遍断言，美国是并且必须继续是一个基督教国家。国际政治学者亨廷顿也提出过类似观点：“重新认同美国是一个基督教国家，认同盎格鲁清教徒价值观，说英语，维持欧洲文化遗产，以及认同美国信念的原则。”

基督教民族主义思潮的起源是南部保守福音派教义。它原本只是一个非主流的保守派别，但九一一事件催化了基督教民族主义广泛兴起，让它登上政治舞台，原因是它为寻求安全感的美国民众提供了国家认同感。他们相信，必须把他们认为真正具有美国精神和宗教情怀的政治人物选上台。为达此目的，“选举权利”必须服从于“选对人”的原则。

白人福音派是特朗普忠实拥护者

基督教民族主义的基本理念是美国属于基督徒，为基督徒的利益而存在。这是一种重视美国民族认同的政治意识形态，也经常被称为白人基督教民族主义。白人福音派信奉基督教民族主义，从一开始就以基督教美国的愿景为标志，致力于压倒它所认为的敌人。特朗普的“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体现了这一基本精神。

特朗普的私生活，明显违背福音派基督徒十分看重的许多伦理和宗教价值观。但他在2016年的总统选举获得白人福音派中81%的支持率，并在整个总统任期内，甚至身陷丑闻和面临弹劾之时，都得到他们坚定而忠实的拥护。这个群体在2020年大选对他的支持率也不低。共和党国会女众议员格林这样形容特朗普支持者：“我们是基督徒，我们是民族主义者，我们是基督教民族主义者。”

特朗普是基督教民族主义拥戴的政治领袖，这种拥戴的极端表现就是2021年1月6日冲击国会事件。该事件的意义是尝试推翻美国宪政。华盛顿特区警官霍奇斯告诉调查此次叛乱的众议院特别委员会说：“恐怖分子认为自己是基督徒。”在袭击发生前几天，“耶利哥游行者”绕着国会山祈祷，祈求选举结果将被推翻。

目前美国有越来越多宗教和政治领袖，开始接受基督教民族主义者的标签，一些人对国家创始人希望政教分离的观点提出质疑。然而，也有许多美国人，包括许多基督教会都反对基督教民族主义，视为对国家的威胁。共和党的大多数人接受基督教民族主义。根据公共宗教研究所和布鲁金斯学会的一项调查，基督教民族主义在美国政治中站稳了脚跟，尤其是在共和党中。超过一半的共和党人认为，美国应该是一个严格的基督教国家。根据盖洛普调查，基督教民族主义选民比率大约为35%，远高于自由派的25%。

基督教民族主义者是特朗普的基本盘。特朗普是极端实用主义者，没有强烈的宗教意识，连圣经基本知识都不具备，他把圣经里“Second Corinthians”（哥林多后书2）念成“Two Corinthians”而被媒体嘲笑。但他极具政治洞察力，敏锐地抓住这股力量的兴起，在2016年大选中登高一呼，打出基督教民族主义大旗，成为这种保守思潮的忠实代言人。2020年他连任失败，不是保守选票的流失，而是自由派和温和派彻底被太过极端的特朗普激怒，联手把他赶出白宫。

担忧极端的特朗普破坏民主

基督教民族主义倡导基督教制度化、宗教政治化，认为政教分开是对美国建国理念的曲解。这是极端的保守主义，终极政治目的，是把基督教变为国家认同，把美国变成和伊朗一样的政教合一国家。

如果特朗普高举MAGA大旗，带着基督教民族主义意识形态履行执政的国家使命，将导致美国内外的担忧。因为极端保守主义意识形态与特朗普极端的个性相结合，原已政治极化的美国势必更加分裂。自由主义者担心他走极端，对内破坏民主，对外破坏与欧洲盟友的关系。

预计今年7月在美国出版，题为《当选强人的起源：个人主义政党如何从内部摧毁民主》一书，认为从1990年到2020年，个人主义政党支持的民选领导人，不断从内部破坏民主。个人主义政党指将个人置于全党之上，个人权力不受限制的政党，表现有三点：第一，忠于个人，不忠于党；第二，个人的意志和行为被赋予官方权威；第三，社会两极分化，争议不断。

特朗普盛赞全世界所有独裁者，对独裁者充满钦佩，尤其是他对俄罗斯总统普京的赞誉，令人不得不担忧他以独裁者为执政标杆。赞美独裁者不是个别现象，近10年来，美国极端保守主义把独裁者誉为维护传统社会、秩序和父权制价值观的同志，以对抗自由主义的左派。与美国保守派政客不同，外国独裁者可以不加掩饰地实施个人专制统治，而美国保守派政客希望树立国外独裁者的形象，服务于国内政治的需要。

美国200多年的民主传统，塑造出一个如此极端的特朗普，实际上是对美国自由主义左倾思潮泛滥的一种反抗和纠偏。拜登执政四年有诸多成绩，但过于扩大政府开支，放任非法移民潮水般涌入美国等社会问题，确实到了物极必反的地步。基督教民族主义兴起，是对自由主义泛滥的抵制，而自由主义的根基，也抗衡了基督教民族主义走向极端。保守主义有固守传统的优点，自由主义也有推动进步的优点。

美国宪法有维护社会平衡的功能，保守主义和自由主义有冲突也有交集。矛盾推动社会进步，单一的意识形态扼杀社会进步。美国社会呼唤特朗普这样的人出来纠偏，特朗普也终究会受到宪法制约。没有证据显示他执政的时期，有违背宪法的事实，这足以表明他胡言乱语和口出狂言是一回事，执政履行国家使命是另一回事。

作者是上海时事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