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历史和现实深重教训的角度出发，着重讨论一下第二种情形中经常出现的“三大怪圈”，因为对这些怪圈陷阱如果不特别注意防范，往往导致事情不断继续恶化，滑向谬误、失败甚至崩盘。第一种叫做“庐山会议怪圈”，第二种叫做“冷战的苏联怪圈”，第三种叫做“俄乌战争怪圈”。
当今的中国面临国内可持续发展的挑战，国际上与美国多方位争锋较量，又遭遇不少地缘政治的棘手问题。关于目前对策与未来前景，笔者以为最关键在于，中国自己是否走在正确的轨道和方向，身正才不怕影子斜。这其实无非就是三种情形：轨道与方向正确或比较正确；轨道与方向混乱或模棱两可；轨道与方向错误或昏庸迷失。
局面如果属于第一种情形，那再好不过，皆大欢喜；如果处于第二种情形，就要做出及时关键的调整修正，并至少要严防自由落体掉向第三种情形似的深渊。这里我们从历史和现实深重教训的角度出发，着重讨论一下第二种情形中经常出现的“三大怪圈”，因为对这些怪圈陷阱如果不特别注意防范，往往导致事情不断继续恶化，滑向谬误、失败甚至崩盘。
第一种叫做“庐山会议怪圈”，即以1959年夏天召开的大陆政府庐山会议为参照范本。会议的初衷，本来是针对当时大跃进运动中出现的过火与极端做法，做出某些调整和修正。但到会议快结束时，时任国防部长兼国务院副总理的彭德怀，认为会议无关痛痒，没有真正解决当时中国社会面临的严重经济困境及人民疾苦。彭德怀于是秉笔直书，给当时大陆政府领袖毛泽东写了一封信表述自己的看法。不料庐山会议本来意在纠左，最后却成了一场反右斗争，并导致其后经济和社会的全面灾难。
这其中一大规律就是，在整体方针方向难以改变的情况下，一般手段和操作层面调整往往杯水车薪，难以奏效。“怪圈”在于真正有尝试纠左纠偏的时候，中国的事情却可能会变得更左更偏激，导致局面最终达到难以收拾的地步。这方面的一个相反例证，就是1978年中国毅然告别文革愚昧，开启改革开放，大政方针出现战略转折，才终于让国家民族走出山重水复，迎来柳暗花明。
第二种叫做“冷战的苏联怪圈”，即在1945年开始的美苏集团冷战之初，双方都高度紧张戒备，都在国内大抓间谍，苏联搞极端肃反，美国查非美亲共。但美国醒悟改正得较快，意识到自己与苏联集团竞争的最有力武器，实际上是民主、自由、法治和对人权的维护尊重。苏联则执迷不悟，认为国外到处是敌对势力，国内则有很多潜伏的第五纵队，把自己搞得草木皆兵，不断加强控制和针对，导致极权泛滥，腐败盛行，最后牺牲的是人民的自由、经济的活力、文化的人性，和国家的信心。
长此以往，苏联社会的发展变得愈发不可持续，美国和西方却逐步迈上不战而胜的光明坦途。到1980年代末期，苏联统治已进入残局，那时候并非俄罗斯“竟无一人是男儿”，而是男儿都跑到苏联对立面一方去了，直至1991年底苏联崩盘解体。
这其中所揭示的一个重大规律就是：由于苏联无法克服“自生障碍”，才把优势和胜利拱手相送给美国与西方。“自生障碍”指意识形态和社会体制中那些与生俱来的、难以逆转的思维、政策和行为后果。苏联的一大自生障碍，就是国有计划经济体制，垄断、庞大、臃肿、缺乏竞争活力和创新机制，难以发掘培养人才。
但斯大林式社会主义却要求保有并巩固这样的落后经济体制，当权者认为对此不保有巩固就会亡党亡国。这样的僵化体制，却又恰恰无法与西方自由市场经济竞争，结果就形成了怪圈：苏联愈是设法强化巩固国有计划经济体制，就愈发缺乏与西方经济的竞争力，自己反而愈发脆弱和不安全，陷入如此陷阱无法自拔，直至最后解体崩盘。
第三种叫做“俄乌战争怪圈”。在最近举行的二十国集团（G20）首脑视频会议上，俄罗斯总统普京再次面对国际社会的强烈要求，立即停止对乌克兰赤裸裸的侵略。俄罗斯和普京为此已经进行接近两年的无理狡辩，并让自己国家和乌克兰都为此付出巨大代价，却永远无法改变俄罗斯作为侵略者、乌克兰正义反侵略的基本事实和常识，也改变不了俄罗斯侵略注定失败的终极命运。现在唯一问题就是俄罗斯将怎样失败，如何收场。
俄乌战争再次证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铁律。俄罗斯本以为体量之庞大凶猛，拿下邻居小国乌克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料不仅没有拿下来，还失去了国际主流社会与世界正义人群的支持，把自己弄得饱受谴责、孤立和制裁。
这表明在现代文明和国际秩序框架下，小国不见得是弱国，大国遇到联合抱团也难办。大国这时候所陷入的怪圈，就是进退两难，不知所措。不打，自己没里子面子；打又没有取胜把握，反倒让道义和支持都跑到小国一边去了。譬如最近菲律宾在南中国海就有了更多防务伙伴，美国、澳大利亚、日本、英国、加拿大、法国、德国等，都要求与菲律宾进行海上联合巡逻。
有人会说，我们就是要挑战现行国际秩序，要创造新秩序。道理很简单，请把所谓“新秩序”亮出来让大家看看是否有理有利有节？穿新鞋走老路不算数，新瓶装旧酒也不管用。如果所谓新秩序，不过只是某些旧制度在当下时代的包装翻版而已，那就很难取得优势和胜利。文明的魅力不是胡乱吹嘘出来的，文明的威望是真章实践出来的。欲判文明高下，抉择自在人心。
不难发现，上述三大怪圈的共同特点，就是一旦让这些怪圈给绕进去，就会进入恶性螺旋，愈陷愈深，难以自拔，直到败局。从一般的战术层级，又很难摆脱这样的怪圈。实现战略转折和超越，是唯一的正确选择和出路。
（作者是在美国的国际文化战略研究和咨询专家）
